【邪瓶】婚久必合（36~37章）
第三十六章
吴三省站在石窟外，被手电晃的光给弄得不怎么耐烦地皱起了眉。
“多年不见，你就是这么欢迎你三叔的?”
吴邪眨了眨眼睛，识相的先关掉了手电，大概潜意识里还是把这当作是对三叔的“怕”，小的时候只要三叔一发脾气或者这样严肃着脸对他说话的时候吴邪就没辙。但除此之外，吴邪乐意跟着他三叔也是因为他比二叔更纵容他，跟着三叔总能让他原本平淡无味的生活添点意思，这样就好比是顺遂惯了的人突然间想尝试一些刺激的事情，而这一切都是三叔吴三省能带给他吴邪的。
“三叔，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你在这之前已经帮我们解决了一个人……”吴邪顺势坐了下来，拿着石头准备在地上写写画画，这是他的习惯。“在我进来这里的时候我就一直有种违和感，外面的脚印到底是谁的，以及是谁在放尸鳖想要置我们于死地，又或者他只是单纯的想把我们都吓跑?这个人我的想法是……他是一个跟你长的很像又或者是戴上了你的人皮面具的人，从我们能够如此顺利的进来这里来看，他的功劳可以说占了一大半。”
吴邪的话让齐羽反应过来，他直接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解连环。”
吴三省的脸色晦暗难明，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讶异，显然就是知道的，他歪了歪脖子，靠在石壁旁，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就这么自信我是你三叔?如果我真的是解连环，我杀了你的三叔的话，你现在还能这样淡定和我聊天吗?”
“说实话，我不确定，但我想不到比这个更有可能的猜测。解连环是汪家人的棋子，汪家人利用他和你曾经熟稔的关系，让他想方设法混进你们的考古队当中，你们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你也想知道爷爷笔记里记载的关于张家的秘密，但是很显然，最后只有你和解连环活着出来了……”吴邪讲到这，竟有几分惋惜，既然三叔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又为什么还要再回来?难道仅仅是为了帮助他们解决解连环?还是也想找到张家所说的“终极”秘密?
吴三省突然大笑，“你的想象力依旧和小时候一样丰富，大侄子，既然都来了，不如就听听这张大佛爷有什么要说的吧……”
众人的目光一下又转到了这位张大佛爷身上。张启山沉默，直到他把鬼玺拿到手上，一边摩挲着那东西的纹路，一边道，“鬼玺，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这里的东西，就如吴邪你方才所说，一切不过是虚幻，真正有价值的……还有真的终极，不过是这棵青铜古树。你说的没错，我的肉身已毁，现在你们看到的不过是青铜树物化的我而已。这样的青铜树曾经在古潼京我就发现过，在那口藏在青铜树里头的棺材里，我找到了鬼玺。我发现鬼玺和麒麟血能发生反应，并且告诉我一些事情，这大概是族人的能工巧匠，鬼玺遇到麒麟血会有字显现，就跟蛇眉铜鱼一样，汪藏海把已知的东西通过这样的物件来告诉他的后人，隐藏性极佳。为了和他们对抗，我和你爷爷布下了这长达几十年的局，现在你们能找到这里，至少说明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吴邪点点头，他现在关心的不过是他之前同齐羽猜测的，所谓的守陵人是否真的需要继续存在?于是他继续问道，“张大佛爷，我曾经在西沙海底墓看到过这样的壁画，上面画的是一群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男人抬着棺椁就这么进入了青铜门，所以这跟你们张家需要守护的秘密是不是有关系?”
齐羽看向他，显然已经明白过来他想问什么，但他们都没有猜到正确的结果，如果这所谓的守灵人也不过是个局。那么结局是可以皆大欢喜，他们谁都不用花费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来守着这所谓的“终极”。
张启山看了眼张起灵，这才开口道，“对不起，让你担了这么久的责任，张家所谓的守陵责任已经到此结束了，只要你们的计划成功，那么这个地方就可以消失了……”他淡淡地说了这样一句话，齐羽松了口气，然而他却发现张起灵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是没有多少开心的模样，他暗骂这熊孩子想做什么，难不成还等着在这破地方守到老，真想熬成看门大爷吗?
“至于你看到的壁画上的内容，是张家族人的一种特殊的墓葬方式。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很多棺椁都采用了崖葬悬棺的方式，里面葬的都是张家里头德高望重的族人，包括……族长。他们其实并没有在一开始就死亡，而是在抬进来的时候开始实施血祭，为了对抗这里的螭蛊以及那些不怀好意的土夫子，他们最后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就如同我现在这般。当然更重要是为了守护这里，一旦这里被发现，汪家人所谓的长生计划就会更加变本加厉……”
“既然如此，我就想问问我家三叔了，藏这么深，这么些年不回家特意等到现在是因为什么?你应该不是跟着我们来这，而是一开始你就知道这个地方怎么进来又该怎么出去。根据张大佛爷说的话，我可以有理由怀疑你到这里来，也是为了亲眼见识一下，到底他们口中说的长生是否真的存在?还是说……你有别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吴邪把目光投向了靠着石壁，脸色晦暗不明的吴三省身上。
吴三省闻言，只给他的侄子竖了个大拇指。“你这些年的书没少读啊，说话是一句接着一句，话里嵌套，是谁教你的?我吗?哈哈，我可没有这本事。”他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三叔，实话实说吧，你的演技真的很烂。”吴邪摇摇头，“你到这里来一定有你的目的，至于帮我们则是顺水推舟的事情罢了，而张大佛爷说的话你也听见了，这里没有你想要的长生，我也不会让你去冒险尝试，你该回家了，三叔……”
“我他妈还能心安理得的回去吗!啊，你告诉我，我手上沾的血，杀的人，我甚至连我最心爱的女人都救不了，我回去作什么!”吴三省听到“回家”的字眼就分外抗拒，一口子吼了出来，也让吴邪听出了他话里的关键信息，难道一切都跟陈文锦有关?这样一想，好像就通透多了。
“三叔，这跟文锦阿姨有什么关系?难道当年的考古队里有她在?”
“文锦，文锦她是被我害死的……”吴三省捂着脸，声音已经有些许哽咽。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无法原谅自己，每每提到都恨不得回到过去把自己给了结了。他甚至动了这样疯狂的念头，他要把张家藏起来的秘密挖出来，所以不惜和解连环合作，利用了吴老狗和吴邪，就为了找到所谓的“终极”，所谓的长生秘密。
“三叔，生老病死，自然之道。这世界上就从没有什么长生不老，也没有死而复生，你醒醒吧。我想，如果文锦阿姨还在的话，见到你这副颓废样估计都得给你两巴掌清醒清醒……”吴邪拍了拍吴三省的肩膀，如果他换位思考一下，张起灵如果死了，他会不会也变得像他三叔这样疯狂?这个问题让他脊背发凉，他没有办法想象没有张起灵在的日子。如果真的有一天，这家伙真的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从头再追寻一次。思及此，吴邪的目光移到张起灵身上，却发现那人偏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意思，刚刚还会抱着他说“我怕了”，现在连目光都懒得施舍一样，吴邪心下叹了口气。
“我知道，可我不甘心，所以我想试一试，现在我知道了，也许只有我死才是对她最大的慰藉……”
“打住!三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兴一命偿一命的说法?你寻死觅活的她也不可能活过来，说句俗的，好死不如赖活着。我想文锦阿姨也是这样想的……”
吴邪的话还没有劝完，就感觉到仿佛地震一般的剧烈晃动，而后就听到了动物的嘶吼声。
“糟了，是烛九阴。你们快走，这地方不能再待了!”张启山稳住身体，看了眼棺椁里的鬼玺，示意张海客他们把鬼玺带走，“你们把鬼玺带走吧，离开的时候或许会用到……”
“前辈……”张海客似乎是想让他一起走，但是齐羽却拦住了他，神情严肃。
“没时间了!走吧，出去之后彻底毁了这里，这所谓的宿命早该结束了……”张启山指给他们一条就近离开的路，随即便想办法引开那烛九阴的注意。
张起灵抽出古刀，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这会儿才看向吴邪，“吴邪，带着你三叔离开这里。”
“怎么?刚还说害怕，现在就想把我推开?张起灵，你没有权利替我做决定。”吴邪冷下语气，说罢从背包里拿出手枪，递给他三叔，“三叔，现在不是寻死的时候，我们都得活着出去!”
吴三省看着他的大侄子，这么些年他成长了不少，早就不是当年下地那般天真无知。一种淡淡的欣慰感油然而生，却又觉得多有愧疚，他跟吴邪道，“大侄子，三叔有话要对你说，你凑过来点……”
“什么话不能待会儿再说?”
“很重要的话。”
吴邪看着他三叔，无奈地凑过去，就是这一瞬间，他感觉到脖颈刺痛，紧接着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吴邪!”张起灵见状就要去扶他，刀也抵在了吴三省的身上，“你把吴邪怎么了?”
“只是给他下了点迷药，你带他走。这东西会让他暂时神智不清，等他醒来不要告诉他我们见过，就当他三叔已经死了。”
“……”张起灵默默无言，直到这洞穴已经快被震塌了，他才背着吴邪准备离开，走之前看了眼吴三省，那人只是点点头说了句什么话，张起灵听着好像是他们那的方言。他知道人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情了便会变得无畏，他想起张海杏，不知道当她拿着枪对着她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般无畏，这就像是一个结痂了的伤口，即使愈合了也依旧留了痕迹。
吴三省见人已经离开，他就按照之前做好的计划，先把烛九阴引开，他在进来的时候就在路上埋下了炸弹，只要把烛九阴引到布满炸弹的地段就可以把它给炸死，当然他也没有给自己一条活路。
“饭饱酒足，该是时候去接人了……”黑眼镜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碎屑，外面天色已暗，算下时间，他们应该就要出来了。
蓝袍起身，“你一个人可以?”
“我不过是去接应一下，你只管留在这里，先把屋子收拾起来，等他们回来了还有用。”
“好。”蓝袍点点头，摸了摸手臂上的纹身，心想这一切的计划终于到这里要画上一个句号了。
按照张大佛爷指的路，张海客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出口。这也是他意料之外的地方，原来这地宫的构造竟与他们在古潼京里的遇到的一样，看样子这都是张大佛爷留的后手，既然是这样，那么他们就有办法可以出去了。
“先等等吴邪他们……”张海客停下来道。
齐羽靠着石壁喘了口气，这一切就好像梦一场。张日山被张大佛爷骗，而他则被张日山骗了，不禁笑了出声，“你们张家，还真的是各个都是大话精。张启山是这样，张日山也是这样，就他妈专门诓我这个老实人是吧?”
“行了，最起码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而且……谁都不需要再做出牺牲。”张海客看了他一眼，他其实能猜到出发前吴邪和齐羽大概聊了什么，应该就是关于守陵的事情，“还是说你想留在这个鬼地方养老?”
“不不不，我还想回去搞个麻辣火锅，这鬼地方可什么都没有，做个饿死鬼也太可怜了。”齐羽猛摇头，一边弯下腰去理了下鞋带一边说道。
张海客闻言，无奈的笑了下。随即看向一旁的张雪怡，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手，感觉到对方紧紧地回握住，张海客心想活着是最幸福的事情，而活着的意义就在身边，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张起灵背着吴邪走了没多久就跟上了张海客，齐羽往他身后一看，就问道，“怎么就你们俩，吴三省呢?”
张起灵不语，齐羽见状皱紧了眉头，好似猜到了什么一样。
“起灵，把吴邪交给伙计背吧……”
“无妨，走吧。”
说着他把吴邪又背紧了一些，侧过头对上的就是吴邪的眉眼，他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对不起，吴邪。”
弯弯绕绕了几处，直到见到那扇青铜巨门的时候，张起灵才把吴邪放下，用刀将手心割了一道血痕，血滴在鬼玺上，鬼玺竟闪着莹莹绿光，他把鬼玺放在门的开关处，不消多久门就缓缓开启。
“起灵，这是……”张海客讶异，原本以为鬼玺只是一个装饰物了，却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做了“钥匙”。
“张大佛爷临走之前的提醒。鬼玺……才是这里的钥匙，走吧。”
“我来背他吧，你的手不方便……”齐羽把吴邪的手臂一搭，就把人背了起来，“啧啧，这重量，张起灵，你也不嫌累。”
张起灵随意包扎了一下手，就在这时候地震地更加剧烈了，就好像是数十个炸弹同时起爆一样，声音轰轰隆隆的，他看着身后那已经塌方的看不出样子的石洞，兀自抿抿唇。
“张起灵，你他妈这时候发什么呆啊，快走!”齐羽喊了他一句，一边背着吴邪一边还要抓着他的手赶紧跑，一个两个都是不让人省心的，他跟带娃一样心好累。
等他们重新回到地面的时候，黑眼镜这才去搭把手，“哟，看来我来的很是时候嘛……”
“去你大爷的，就这还是时候，重死了!”齐羽把吴邪往地上一放，自己坐地上歇息去了，现在一抬头满是耀眼星辰，他不禁笑出声，“还是这大山里的景色好啊……”
“应该说，活着真好。”黑眼镜推了推鼻梁的眼镜道。
“是啊，一切总算都结束了……”张海客也跟着躺下来，大口的呼吸着，鼻尖又嗅到了冷冽的雪味，这才是活着的味道。
张起灵微扬着头，任由冷风刮着脸颊和身体，他又想到那条红色的围巾，刚刚在地里被他小心地收了起来，就怕弄脏更怕弄丢，他闭着眼睛，现下竟不觉得冷了。
原地歇息了会儿，补充完体力他们才继续赶回去蓝袍那，等到后半夜，全员已经疲惫不堪。大概是因为已经卸下了肩上的重担，所以基本上一躺在床上就睡了个香，齐羽更是一沾床就睡了。
吴邪那有张起灵在照看，他没有睡着，一直在等吴邪的药力解开，黑眼镜是知道这玩意要怎么解更有效果，但是他却没有用，张起灵心想，吴邪这么久以来也累了，就这样让他安静地睡一会儿也是件好事。他帮吴邪掖了掖被角之后就站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月色。张起灵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吴邪醒来以后要怎么解释两个人的关系，他摸到了脖颈处的戒指，黑色的钻石泛着温润的光泽，最终他下定了决心……
第三十七章
翌日，吴邪是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给吵醒的，他皱着眉头睁开眼睛，一下就觉得脑袋晕乎的很。
“嘶，他娘的，我怎么睡得这么死?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吴邪捂着头，恨不得上手拍两下。
“你醒了，哟，一醒来就打脑袋，可以啊，不怕把脑袋给打傻?”齐羽推开门进来就见到一向精明的吴邪这样傻里傻气的一面，真的可惜没有拿手机拍下来威胁敲诈他。
“齐羽?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上午九点，起来吃早饭吧，看你这傻样，你别告诉我你失忆了啊?”
“……”我他妈还真的是不记得了一些事情，吴邪捂着脸搓了搓，“我们是已经出来了?怎么出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齐羽早就想好了说辞，“你出来的时候被石头砸了下头，幸好你命大，现在头疼也是正常的，你也别想这么多了，总之一切都过去了……”正说着，张起灵就拿着饼和粥进来，他看了眼齐羽，齐羽耸耸肩，“行了，不打扰你们两口子如胶似漆。”
在被张起灵的冷脸还有吴邪的呵呵笑给吓得出去之后，齐羽挠挠头，啧了一声，“张起灵啊张起灵，你可别又钻牛角尖了。”
“小哥……”吴邪见着他脖颈处的红围巾，满意地笑了，越看还越觉得这闷油瓶子显得乖巧可爱，起身就要过去抱他。
“先吃早饭。”张起灵微微躲了一下，“你感觉怎么样?”他还是担心吴邪的，这话听在吴邪耳朵里就很受用，坐下来就看着张起灵。
“脑袋还有点疼，不过没有什么大碍，看样子这个计划已经成功了，我们也终于有个安生日子过了不是?”吴邪是真的高兴，一想到以后能跟张起灵过快活的两人世界，想带他去世界各地旅游，想看他卸下心防和责任放松的状态，他伸手握住了张起灵的手，却一下就发现了他那受伤的手，顿时皱紧眉头，紧张的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弄的?出来的时候?”
“没事……”他说着就要缩回手，却被吴邪给珍而重之的摩挲着，这让他无法抽离，想说的话却也只能暂时搁置。
“我说了你的事情从来就不是小事，至少在我这不是，上次说了，你要是敢割自己我就惩罚你来着……”
张起灵眨了眨眼睛，“忘了，你要惩罚什么?”
“当然要随我。小哥，闭上眼睛……”
张起灵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闭上眼睛，没多久就感觉唇上一阵温热。他顿时一怔，正想推开的时候被吴邪更得寸进尺的动作给弄得失了心思，心想就当是离别的礼物，他松了力气，任由吴邪的舌头灵巧的勾弄着他的舌尖，仿佛挑逗一样。
“起灵，你们好了没?雪已经停了，我们可以准备下山了……”张海客在门口敲了下门，问道。
这番突然询问刺激地张起灵差点没咬断吴邪的舌头，两人立即松了嘴，吴邪心有不满，内心骂了好几遍大舅哥这才算完，眼睛就跟瓶仔一样，巴巴的可怜。张起灵垂眸，凑过去主动地吻了下吴邪的嘴，只是轻轻一碰就离开了，光冲着这主动劲儿就让吴邪惊喜不已了。
“小哥……”
“吃早饭吧。”
那是吴邪吃的最津津有味的一顿早饭，一边欣赏美人美景，即使是难以下咽的压缩饼干他都能嚼出满汉全席的味道，只要是他在身边。
“蓝袍，辛苦你了，有空可以下山来找我们……”吴邪跟蓝袍握了下手，对方点点头，最后目送着他们离开。
在下山的时候张起灵跟张海客道，“海客哥，我想回去……去看看海杏。”
“嗯，也好，让海杏知道，我们已经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了，说来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张起灵沉默，望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雪山，思绪也跟着飘远。
“小花哥哥，吴邪哥哥他们成功了，真的太好了!”霍秀秀看着解雨臣的手机，刚刚她还在玩俄罗斯方块就突然蹦出来一条短信，写着“大事已成”，她就知道吴邪那边一定会有好消息，高兴地朝解雨臣晃了晃手机。
“那就好，等过几天我们就回国去。”
“回去?可我还没玩够……”霍秀秀扯扯解雨臣的衣袖，跟小女孩撒娇一样看着他，解雨臣刮了刮她的鼻子。
“回去给你办个婚礼，顺便，你不是也想参加你吴邪哥哥的婚礼?我想他一定会同小哥补办一次的。”
“那也行，参加他们的婚礼我不觉得累，倒是我自己的婚礼累的很，还不如从简了好……”
解雨臣闻言，有些忍俊不禁，都说婚礼是女人一生中最期待的事，怎么到他丫头这就是大写的累垮丧?解雨臣握着女孩的手，给她做了个保证，“你想从简我也答应，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解家的人了，霍家……”
“你也是我霍家的人。”秀秀微微扬着头，一脸骄傲却又坚定地说，“从今以后，没有九门之说，只有霍秀秀和解雨臣，我们不过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家人……”
解雨臣笑着点头，顿时想到胖子说他以后的日子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人到中年有可能还会幸福肥那种，谁能说那样的生活不好呢?
回到杭州之后，吴邪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里把那份协议给撕了，心想这都不作数了还留着不显得打他的脸?他躺在家里的大床上，满足的喟叹了一声，恨不得在床上撒泼打滚，只可惜张起灵不在，他一个人的运动也没有意思。他现在只要一想到张起灵主动的亲吻就会想要更多，不禁连忙打住那危险的想法，循序渐进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尤其面对的是难以开窍的闷油瓶子，现在眼瞅着瓶口都已经朝他开了，就差把瓶身抱回家了。
趁着这个机会，他开始上网查阅资料学习，这些到时候总归是能用得上的。
“起灵，你真的打算好了?”张海客皱着眉头，他不明白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也见证了张起灵和吴邪的关系渐渐地从一开始的不对头到现在的互相喜欢，可最后他依旧选择放弃，这可是件麻烦事。
“嗯。”
“那你……准备去哪里?”张海客心想能告诉他去哪里，也算是帮了吴邪这小子。张起灵却摇了摇头，那意思很明显，不是不知道就是故意不说。
“你一个人在外头我不放心……”
“海客哥，我能照顾好自己。”
“……早点回来，家里的门会永远为你敞开。”
张起灵轻声应了句，张海客伸手轻揉了揉他的头。同小时候一样，他过分早熟，如果不是他和海杏的关心和照顾，这人连半点疼都不会说。虽然无意出卖弟弟，但是为了不让家门被吴家那厚脸皮的踩破，张海客还是仁慈地在张起灵离开以后给吴邪发了条信息。
“起灵离家出走了。”
吴邪刚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在笑，笑得厉害那种，直到缓过来之后就冷静的给张海客去了通电话，语气低沉的仿佛刚刚大笑的人是个傻子。
“喂，吴邪?”
“熊孩子跑哪野去了?”
“他没说去哪里。”
“手机呢?”
“换了卡。”
“他妈的，他到底想怎么样?老子就差没把心肝脾肺肾掏出来给他看了!他到底在别扭什么?啊，看我三番两次为他担心着急很好玩是吧!”
“冷静点，吴邪。他走之前让我跟你说，别等了，没有结果。”
“呵，我说了，我的事情轮不到他替我做决定。他以为他是谁?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全他妈能当屁放，只管撩不管熄是吧?行，张家人都是凉薄，我早就该想到了……”
张海客还想解释什么，就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声音，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在门口把这所有都听个完全的齐羽也不得不感慨吴邪是个可怜的家伙。
张起灵离开后的几天时间里，吴邪开始疯狂地让自己忙碌起来，家也少回，基本上都在铺子里待着。可苦了王盟，天天一有什么做错的就被吴邪揪着骂几句，以前懒散惯了，吴邪也懒得理，现在倒好整个严厉的都有些病态了，这要早些年有这样的本事这铺子也不至于亏啊。
他又开始抽起了烟，现在再也不用顾忌些什么，他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像个正常人，甚至连胖子拉着他去了公园里的相亲角他也不抗拒，还能乐呵的跟大爷大妈们下棋。
“小伙这么精神，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啊，诶走车!”
吴邪叼着烟，手摩挲着棋面琢磨着下一步，“有啊，前些日子离家出走了。”他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就好像真的家里有个人生气离家出走了。
“哦哟，那怎么不去哄哄啊，我家老婆子也是这样的，年轻时候可不就三天两头火气旺吵架嘛，总得有人先妥协让步，咱们大老爷们怕啥，让让就好了……”
可我已经让了，我听他的话不去找他，但他还是不回家。这些话吴邪没有说出来，他从没有想过人可以对自己这样狠心，张起灵是第一个。
下完棋，老爷爷搀扶着老伴的手就这样慢慢悠悠地散步，背影映在吴邪眼里就想到了他的爷爷奶奶。想起来他也有段时间没有回去看看奶奶了。
“天真，花儿爷他们回来了，你看看要不要去你家那边摆摆桌?”
“行啊，我也很久没有回去了……”
胖子听着电话那头的人疲惫的声线，也觉得无奈，又看着那坐在吴邪铺子里跟着王盟磕瓜子的齐羽，加上了一句，“齐羽也来了，你就当多个人多双筷子吧……”
“咳，什么叫多个人多双筷子，我这是给老吴送福利来了……”齐羽不满道。
电话那头的吴邪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好像随时都会下雨，不禁裹紧了一些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那熊孩子现在在哪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是去到冷到没边的北方，没有围巾手套肯定又是冻得起疮，如果是去别的国家旅游那可得挑他听得懂的地方，不然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霍秀秀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走路的时候都被解雨臣紧张地护着，见到吴邪他们那脸上调侃的笑意时，解雨臣还有些许厚脸皮的意思，大大方方地给看护妻样。
“秀秀，你这肚子这才几个月就这么大了，我猜起码得是双胞胎……”吴邪在她坐下来之后就瞧着那圆滚滚的肚子，就顺口说了句。
“双胞胎也好啊，我就不用这么辛苦生二胎了!诶，怎么不见小哥啊?”
这话一出，刚刚还欢乐的气氛沉寂了一下，吴邪喝了口茶，“世界这么大，他一个人去看看了。”
齐羽摇摇头，“说起来也是因为你自己作的。”
“哦?你不是说有福利给我吗，怎么了，找到熊孩子在哪了?”
“算是吧，在那之前你要不要先考虑考虑找个女人生个孩子了再去找他?”
闻言，吴邪沉了脸色，“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做媒人婆的潜力，怎么着，我还得赏你一对新皮鞋啊?”
在他们那地方，做媒人都有新鞋子穿，所以有媒人穿新鞋的说法。当然这话在齐羽听来就是生气了，“哟，还晓得生气啊?你那天看霍秀秀肚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个态度啊，张起灵就是这意思，想让你找个好女人，生活幸福儿孙满堂。”
“我说了，他没有资格替我做任何决定。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给他的不会让他还，他欠我的我自己讨。”
他当然欠了，欠的是一个并肩的承诺，他说过的“害怕”不能不作数。张起灵，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吴邪，他心里如是道。
“真的做了决定了?绝不后悔?”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他去了漠河。我也只能托朋友查到这个地方，具体地址不知道，你得自己慢慢找……”
你什么朋友这么牛叉?吴邪半信半疑看着他，齐羽耸耸肩膀，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态度。
“漠河啊，最北的地方，小哥这么浪漫啊，赶着这时间去肯定是去看极光的!”霍秀秀双手托腮，一副心神驰往的模样，解雨臣摸了摸她的头就凑到她耳边好像说了什么悄悄话，一看惹得霍秀秀笑得灿烂。
“诶诶诶，注意着点，这里还有三条单身狗……”齐羽敲敲碗，实在没眼看。
“哪来三条，分明是两条，就我和你。”胖子端上饭菜就踢了他一脚，“你好意思吗占家主位!”
吴邪已经没了心思打闹，存着一丝念想的他还是定了去漠河的机票。
漠河的冬天跟他们在雪山度过的日子比起来实在是漫长又寒冷。吴邪背着行囊来到提前订好的旅店住下，摘了身上厚厚实实的围巾和口罩，在开足了暖气的房间里给关心的老友们发了信息。
“我到了。【位置】”
“不错，这速度，按理说现在也不是旅游旺季，你找个人还是很容易的……”胖子首先回了句。
“我说你当初怎么不晓得在他身上安装个GPS定位，我朋友说他现在还在那，估计是真的在享受旅游的状态……”
吴邪心想你那朋友也不知道靠不靠谱，随意侃了几句，吴邪就拿着在飞机上领的旅行手册看了起来。他翻到了介绍极光那一页，说是每年夏至和冬至这里都是很有可能会看到极光的，他住的地方离那村子很近。
在漠河的乡村里，最典型的就是木刻楞房屋。茫茫白雪里透着暗黄色的木屋，远看就如梦幻的荷兰小乡村，旁边还推着柴火，恍惚有种要留下来生活的错觉。吴邪觉得有趣便收拾起了相机出去外头拍照，趁着现在天色还早，一会儿暗了大概也就只能拍拍星空。
早些年吴邪很喜欢各处去采风拍照，水平也就是照的照片投个稿还能拿钱那种，自从接收了盘口的事情他的兴趣就放下了。现在重新拿起相机拍摄的时候他就好像回到了那些年无忧无虑所谓的天真日子。
有几个当地的小孩见到他摆弄着相机觉得有趣，一个劲儿往他身边凑，他就充当起了老师的角色，给这些小孩介绍怎么拍照取景才好看。不多久他的相机里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起灵牵着一匹马就这么入了镜，吴邪手一抖把这张照片给拍了下来，当即就跑过去喊人，生怕他一转眼就不见了。
“张起灵!”
被叫住名字的人动作一顿，他以为是幻听了，却在被那人扯住手臂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你……”
“我知道你又想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怎么着，是不是觉得我们心有灵犀了?”
张起灵微微皱起眉头，“松手。”他面前的马吭哧着，张起灵伸手拍了拍它的背，吴邪这才松了手，但是却一直跟着他。
“小哥，你住哪里?”
“……”
不回答?还想搞冷战把他给气回去?吴邪摇摇头，怎么就看上了个这么幼稚的闷油瓶。他不理人，吴邪就一直跟着，发现他住的地方离他住的不远，也许也是刚来没多久，还真的是缘分天注定，吴邪心想。
“小哥，我就住你前头那一家，诶，我能进去你那屋里坐会儿吗?在这里都能遇到说明是种缘分嘛，等下晚饭一起吃?”
张起灵把马牵到马舍里，给它喂了吃的这才进屋，吴邪的脸皮厚他早就已经见识过了，只要不理他，或许隔个几天他热情过了就会自动回去。这样的想法要是被正主听了绝对要笑掉大牙，所以吴邪才说张起灵其实没有真的了解过他。
他们住的地方都是农家小舍，附近的人基本上都是互相熟识的，所以当屋主见到吴邪的时候也不意外，说是不是张起灵还带朋友来住了，没等张起灵反驳吴邪就说。
“是的，我是他朋友，想跟他住一屋方便……”
“哦哦，那好啊，有朋友一起耍才开心嘛，这小哥可是为了等极光很早就定了房住下了……”
“是吗，哈哈，那是我和他之前说的，要一起来看，前段时间我忙，现在才有空……”
满嘴胡言。张起灵学不来他这样张口就来的架势，索性在一边帮着屋主挑菜，这是他们今晚的晚饭。
“我们这能吃的东西就这样，给你们整个小鸡炖蘑菇好了，还有野菜包子……”
“偶尔尝尝鲜也不错，诶小哥，我来吧，你手怎么还起疮了?”吴邪眼尖的注意到了张起灵的手，果然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他抓着张起灵的手就要去背包里拿药，张起灵原本可以拒绝，但是却莫名的听了话。
“我说你，一个人跑这来也不晓得穿多点保护着点。”
吴邪就连责备的话都说的好像是亲昵一样，张起灵别过脸，他怕再看下去他会不忍心，吴邪见他这副逃避的模样一下就猜到了他的心思，要不怎么说他傻又熊呢。
“你要看极光我可以陪你，事实上，我很乐意陪你做任何事情，可是你却好像只想把我给推得远远的。我知道，你觉得我们的婚姻是一场戏，随时都能散，你心里想的是我的余生幸福，想让我过上跟小花那样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但是……”
吴邪停住了话头，张起灵以为他已经没有话说了，甫一转身想要抽回手的时候却被吴邪给用力抱住，张起灵想要推开他却又顾及到会不会用力不当伤了吴邪，所以到最后他竟也没有动手，而吴邪接下来的话语里头竟带上了些许疲惫又无奈的心情。
“我的余生幸福都在你身上，这话你让我说多少遍才能听进去?张起灵，我说过的，我爱你，你还记得合约上记得是我们以后会遇到喜欢的人就要放对方离开，可我就喜欢你，我怎么可能放你离开?”
张起灵原本平静的心情被打破，但也只能克制住，他攥着手，冷冽的声音敲打着吴邪的耳膜，他说，“即使我不爱你?”
“是，你不爱我，但你得承认我在你心里有一定的份量，这个份量可以跟你的家人比，是不是?”
“……”
“你想想如果我死了……”
张起灵冷了脸盯着他，似乎是听不得他说一个死字，吴邪注意到这一点很是得意，说什么不爱呢，唬谁都可以就别唬他。
“你看，你还说你对我没意思?你听不得这句话是不是，如果我真的走了，你一定会哭的。”
张起灵推开他，只有吴邪注意到了他耳朵根的红。内心止不住的雀跃，心想反正人已经找到了，再多等些日子吧，他一定能把张起灵带回家。
传说见到极光的人都会得到幸福。也不知道张起灵是不是从哪里看到的宣传词，他又想让谁幸福呢?
吃完晚饭的吴邪就拿着相机出去外面开始找位置拍星空。屋内的张起灵一直都在看着他，就连他自己都没注意，一旁的屋主倒是先开口了，他笑说，“你们俩是一对吧。”
张起灵下意识想否认，却见对方并没有恶意，反倒是很平和宽容的说，“从晚饭前我就注意到了，那小哥对你很关心，看着你的时候就好像看爱人，我年纪大了看东西比较通透，我想你们一定有什么误会，解开了就好了。人这一辈子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能在有限的时间里遇到一个懂自己爱自己的人，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其他的，顾虑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他的话说的很有道理，张起灵也能感觉到吴邪是真的对他很好，他也并非对他没有感情。可他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吗?他想到吴邪的三叔，他还没有告诉吴邪这件事情，如果他知道了自己没有把他三叔带回来会不会埋怨他?
“小哥!你快出来看看!我看到极光了!”吴邪很激动，跑进屋里就打算拉张起灵出去看，却见他和屋主好像聊了什么话题，屋主还说这都能被你们蹲到，也算是有福了。
吴邪摸了摸鼻头，大大方方的抓着张起灵的手就带他去了屋外，“你看，是不是很漂亮啊小哥……”
张起灵被这难得一见的美景吸引，眼睛都不带眨的，吴邪却一直看着他，又一次表了白，“小哥，我觉得你比极光好看。”
你就是我的极光。吴邪心想，他是触手可及的幸福。
张起灵看够了，这才把目光转向身边的人，那人笑起来很阳光很好看，跟他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他们就像这黑夜里的极光，明明是两不相容，凑在一起却又分外和谐。或许他应该再坚定一些，以后如果吴邪真的不需要他在身边了，他一定会先抽离，不会让他痛苦，因为不忍心，因为爱。
“小哥，我想亲亲你，可以吗?”
吴邪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觉得他的眼睛最会说话，好像藏着亿万星河，又似平静无波的湖里起了波澜，这双眼睛比他的主人诚实。
“好。”
张起灵的一声好被吴邪给没入唇齿间，他的好也要被吴邪用一生去探寻。
从此山高水长，他们来日方长。
——THE END——
【高亮】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终于把这篇长达二十二万字的邪瓶文完结了，第十四年，小哥，欢迎回家!
感谢这么久以来一直支持婚久的朋友，爱你们(｡･ω･｡)ﾉ♡
